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树的抒情诗
2019-01-07  来源:中国民主同盟江苏省委员会

胡晓虹

《小窗幽记》里“素”篇有言:“窗前落月,户外垂萝,石畔草根,桥头树影,可立可卧,可坐可吟”。自秋徂冬,秋树们的身形由婆娑而变为清疏,树枝由隐约可见到清晰展露,树叶则由蓊郁而变黄、飞落、消亡……绚烂之极归于静美,怒放之后华美谢幕。秋树生命的流转,是写给天地的一首最深情的诗歌。   诗歌的首句是华美多彩的,“一年美景君须记,最是橙黄橘绿时”。暮秋的色彩是那样浓郁丰厚,层层叠叠,深深浅浅。今秋我才熟悉名字的丹枫树,往往植于白墙前不远处,以白色为画纸,整株树如鲜花一般绚丽,美不可言,足以引人驻足欣赏一番。让人瞩目的还有银杏,树冠一片金黄,如飞蛾鸭脚,如流萤飘扇,在蓝色天幕的掩映下,在暮色四合的柔光中,翩翩然若轻舞之彩蝶,欣欣然似惊起之飞鸿……   数场秋风后,叶儿纷纷飞落了,莫说“流水落花春去也”,随流水落去的还有色彩斑斓的木叶:“袅袅兮秋风,洞庭波兮木叶下”,屈原老先生满怀悲悯,悟到了秋叶的衰亡;杜子美秋日登高,看到了“无边落木萧萧下”,更想到了如长江般浩渺的宇宙人生;曹子建从“高树多悲风”中读出了“海水扬其波”的仪式感,何其苍凉无奈,又何其悲壮崇高?几场秋雨后,城市街道的石板路上,淋湿的不仅是满地堆积的黄叶,还有多少旅人关于春天的温暖记忆啊!   在尚未做足衰老的准备之前即已变老,是一段非常难熬的炼狱。人是如此,树木亦然。即将入冬的树们,再也没有浓密绿荫的光华了,它们曾经是那样的碧绿而柔软;再也没有怒放的花朵了,它们曾经是那样的明媚而娇艳。与强劲的秋风几番抗争后,落叶飘摇,直入尘埃。“雨中黄叶树,灯下白头人”,黄叶与白头,树与人的衰老就这样瞬间来临,树与人,都被撞击得措手不及。   曾经在熟悉的湖畔,见过几株几乎落尽叶子的树,像是从去年冬天活过来的老人。蜷缩在被人遗忘的角落,打个哈欠,伸个懒腰,舒展一下如铜丝般硬朗的枝干,那深褐色枝桠向空中倔强地伸展着,越来越纤细,勇敢的去触碰凉薄的宇宙,苍劲的定格在淡然暮色里,与天地安静得浑然一体。大美却不言,令人心凝形释。   初冬有幸去了趟台湾,当环岛客车沿着台东海岸行进时,发现海滨多椰子树,枝干高而直。导游说,非如此,则无法应对朝夕相伴的太平洋海风,因为它实在是太狂躁霸道且威力十足。然而,我却真的发现了一株树,个头不高,兀自独立,凭海眺望,两三枝主干,上面一小团树叶,高高的擎起,活脱脱一个头发上扬的芭蕾舞舞者,倔强的跷起单脚,卓尔不群的迎风起舞。入冬的南方,这棵亚热带的树,海滨的舞者,挺拔在烈烈风中,震撼了多少过客啊。   入冬的树,慢慢体会着抗争与适应、冲突与选择。

冬天真的来了。寒风白雪,山苍幽,水冷寂,大地的色彩单一了许多。灰蒙蒙的天地间,入冬的树们隐忍地、勇敢地活着。可我知道,他们是在静默中等待着春天,他们胸中燃烧着火焰。(作者单位:市教育局职成教研室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