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维婷
故黄河是历史上的黄河故道。故黄河徐州段有两条河道,一条是主河道称为废黄河,从苏皖交界处的丰县二坝起,流经丰县、铜山、市区和睢宁,继续东流入黄海,全长173公里;另一条是原黄河分洪道称大沙河,从二坝入境,经丰县、沛县入昭阳湖,全长61公里。两条河道总长234公里, 占全部黄河故道总长的31.7 %,流域面积为884.9平方公里。它流经的地方给徐州这座古老的城市留下了悠久丰富的民间文化,因而被誉为“徐州人民的母亲河”。
黄河故道书写徐州城市山水文化的嬗变
城市与河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水是人类的生命之源,人们“择水而居”,徐州因水而生,因水而兴,因水而衰,因水而美。徐州也色变其中,绿的远古,黄的中古,五彩的当下。 苏轼任徐州知府时,曾向朝廷上书称“其地三面披山”、“其城三面阻水”;苏辙在《黄楼赋》中也称徐州“缭青山以为城,引长河以为带”。这是徐州的山。徐州的水自古就有黄河,汴水、泗水、运河绕城,奠定了徐州独有的山水形胜格局。 古书载:远古时代由西方流经徐州的水是获水。获水上通明沟又称汴水。汴水自西南流向苏山头山麓,转而向东,至徐州东北角,与北来的泗水汇合后转折向南入淮,使徐州成为以泗水沟通鲁南、由汴水上达中原、南至江淮的“四方都会”的要津之地。元朝以前徐州城都呈现商旅云集、人口稠密的繁荣景象。 元代,海运逐渐兴起,带来内河水运相对下降,徐州城地位低落。元世祖至元二十年(公元1283年)以后,京杭大运河开通,徐州再次成为东西南北的水枢纽,“物华丰阜,可比江南”,在全国交通运输体系中的地位得到恢复和提升,徐州城又成为“九州转输”、“五省通衢”之重地。 黄河走徐州城,却是自然决口和人为改道形成的。两千年前,周定王五年(公元前602 年)黄河第一次大改道南徙。最早有黄河南流侵淮文字记录的却见于公元前132 年: “今天子元光之中,而河决于瓠子,东南注钜野,通于淮﹑泗。……,自河决瓠子后二十余岁,岁因以数不登,而梁楚之地尤甚 (载于《史记·河渠书》) ”。不完全统计,两千年间黄河决口泛滥1500 多次,改道26 次,其中132次波及徐州。南宋建炎二年( 1128年) , 至1855年黄河北归期间的727年间,黄河屡次南决,皆由泗入淮, 使得徐州的地势“形如仰釜,周围水涨,地泉涌出,小雨而溢”。仅明朝间,就有三次黄河洪水冲进徐州城,对城市造成毁灭性打击。明代《徐州府治》记载: “城以砖石垒砌,周长九里许,城墙高三丈三尺”,洪水肆虐泛滥,泥沙淤积,但徐州人热土难移,毁了再建,古城城址基本未动,致使历代修筑防洪治水的堤围土城在城市周围纵横环绕,徐州城区格局发生演变,形成“城上城,府上府,街上街,井上井”的奇观。几千年来,徐州因水而变,在黄河改道中数次沉浮,由桑田变沧海,再由沧海变桑田。云龙湖、故黄河和京杭大运河成为目前徐州城市水系的主体。尤其,整治后的黄河故道, 两侧道路平坦,情调盎然,垂柳林立,芳草郁郁,历史的厚重与自然的美丽融为一体,增色古城丰韵。它是徐州人民改造故黄河的杰作,是徐州人民的骄傲,更是徐州城市流动的主动脉,未来必将成为带动城市发展、改善环境质量的主导动力,由此延展的旅游功能,景观廊道和生态廊道等生态价值会更加突显,为城市特色旅游路线打造注入活力。
黄河古道延续徐州城市历史文化的记忆
每一个城市都有属于自己的历史,都有属于自己过去的故事。徐州自古列九州,有超过6000年的文明史和2600年的建城史,足以自豪的立足于中华史册。尤其地名更是徐州城市的历史活化石,延续着城市的记忆。黄河南流夺淮入海,致使水患频发,今日徐州地名中“圩、坝、堰、桥、湾、台”等随手可点,正如历史刘易斯·芒福德所说:“城市是文化的容器,专门用来储存并流传人类文明的成果。”它记录着一个历史事件,封存着一段动人故事,倒马井、戏马台、燕子楼、显红岛、苏堤等彰显徐州古城韵味悠长,底蕴深厚。 苏轼就是徐州城市历史文化记忆的血脉之一。从云龙山到云龙湖,再到故黄河水上公园,处处都有着苏轼鲜活的身影。表面看,是建筑和石刻在昭显着苏轼在徐州的人望,但当徐州人以“我们老知州”来亲切地称呼苏轼时,也就能深深体会到苏轼早已融入了我们徐州人的情感血脉。 北宋神宗熙宁十年(1077年)的春天,苏轼由密州知州转任徐州知州。七月十七日,黄河在澶州曹村决口,淹没45县,坏田30万顷。八月二十一日洪水汇于徐州城下,大水围城,水深九米多,高出城内地面三米有余。在危机关头,苏轼穿着草鞋拿着木杖,积极组织军民筑堤抢险。经过两个多月艰苦奋斗,洪水退去,徐州保住,百姓平安。神宗皇帝曾赞他:“亲率官吏,驱督兵夫,救护城壁,一城生齿并仓库庐舍,得免漂没之害。”苏轼没有因此陶醉,倒是开始思考一个新问题:洪水还会不会再来?来了,徐人怎么才能不重被其患??苏轼一方面请求朝廷免去徐州赋税,一方面改筑外城,“向水之冲以木堤捍之,水虽复至不能以病徐也”。有了防御工程,苏轼又顺便在城东门城墙上建造两层高楼,起名“黄楼”。按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“五行”之说,黄色为土,土当克水,“黄楼”就成了徐州人民抵御洪水的力量和象征。如今黄楼因他而出名,他因黄楼更具人格魅力。 洪水战胜,徐州又遇严重旱灾,一冬无雪,春又无雨,苏知府又积极组织人民抗旱,用塘水、河流积水浇灌庄稼,下乡巡行,甚至为民求雨,感动天地,元丰元年(1078)徐州就迎来了丰收的年景,其中一首《浣溪纱》诗人描写丰收的喜悦: “千畦细浪舞晴空,化工余力染夭红。归去山公应倒载,阑街拍手笑儿童。” 苏轼在徐州任期23个月,但他给徐州人民留下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却数不胜数。抗洪水,筑城堤,修黄楼,开煤矿,苏轼一直关注民生、解除民忧,设身处地为老百姓办实事,办好事,深受老百姓的爱戴。苏轼离徐时,徐州的老百姓空巷相送的湖东路,如今题名为“东坡路”。抗洪胜利后,百姓感谢好知府,纷纷杀猪宰羊,担酒携菜上府慰劳。苏轼则以红烧肉回赠给参加抗洪的百姓,老百姓称它为“回赠肉”,最后成了徐州传统名菜 “东坡肉”;云龙湖十里长堤是苏东坡当年为防湖水泛滥发动人民所筑,称为“苏堤”,如今湖畔有苏公山庄、苏公塔,还用花岗岩石刻了苏公生平行迹图,再现东坡当年的生平;作为一代文豪,苏轼用“诗人猛士杂龙虎,楚舞吴歌乱鹅鸭”,表达了他为官一任,造福一方的心理感受;用“回首彭城,清泗与淮通。欲寄相思千滴泪,流不到,楚江东。”表达了对徐州风土民情的美好回忆。尤其在《灵璧张氏园亭记》中写道:余为彭城两年,乐其土风,将去不忍,而彭城父老,亦莫余厌也,将买田于泗水之上而老焉。可以想象,假若不是王命在身,苏轼大概会在徐州种树栽松终老的。苏轼对徐州的热爱和对老百姓的无限深厚的感情至真至诚直切。徐州人的怀苏情结,也历经千秋,绵延至今。 历史是一个延续不尽的过程,前人创造他们的业绩,后人继承历史遗产同时,又加上自己的创造,再传之明天。沉积的黄河故道淤泥叙说着徐州人民艰苦卓绝的抗洪救灾的斗争,清澈的黄河故道流水传播着宋知州苏轼、明总理河道潘季训治水保城的佳话。一条苏堤、一幢黄楼、几座煤矿,以及数以百记的不朽诗文,它们将永远留在徐州人民的心中,承载着城市发展的珍贵记忆。黄河古道彰显徐州城市精神文化的价值
城市精神外露为城市气质,内聚为城市灵魂。徐州是中国古文明最早发达的地区之一。“自古彭城列九州,云龙遗迹几千秋;绿柳烟消黄茅冈,红袖香渺燕子楼;戏马台前声寂寂,子房山上韵悠悠;当年楚宫今何在,惟见黄河水东流。”徐州以其山川秀美,风光旖旎吸引着中外游客。“彭祖故国、刘邦故里、项羽故都”,三故胜境如一颗又一颗璀璨的明珠,魅力四射,在深邃而璀璨的历史隧道中,彰显徐州的韵味悠长。这些融在城市的历史内涵中,就显现出徐州与众不同的个性。当这种个性凝聚了一座城市的历史传统、精神积淀、社会风气、价值观念以及市民素质等诸多因素时就自然形成了城市精神。城市精神是城市文化的核心。城市文化是城市的形象和灵魂。“人,总是要有点精神的”,一个城市也是如此。 自秦汉以来,水患多次肆虐徐州城,甚至数次被大水所毁,而历代修筑防洪治水的堤围土城在城市周围纵横环绕。长期的水灾与治水,使徐州城市在坚强延续的同时,铸造了徐州大地独特的治水文化和治水精神。在抗灾和重建家园过程中,徐州人民形成了战天斗地、勤劳勇敢的英雄主义精神和安贫乐道、替天行道的思想观念。黄河故道串起了这座城市的过去、现在和未来。历经岁月风雨淘漉,历经一代代人聚散演绎,徐州人不怕牺牲、勇往直前的精神,自强自立、艰苦创业的精神,舍生忘死、有情有义的精神,团结拼搏、敢打硬仗的精神植根于徐州历代人的骨子里,徐州因故黄河而形成独特的个性与精神。这种精气神日渐沉淀涵养滋润着后人,让徐州人文精神在日积月累的创造中逐渐丰富而充盈。这种精气神,在不同程度影响着这座城市的气质,也决定着这座城市发展的潜力。“有情有义,诚实诚信, 开明开放,创业创新”,这就是徐州精神。它是徐州龙虎精神的浸透、是徐州帝王气概的熏染,是徐州楚汉风韵的熏陶,是这座城市独有的韵味。它因植根历史而枝繁叶茂;是因基于现实而生动鲜活;是因紧跟时代而传承发展,是因引领未来而创新变革。 黄河故道记忆着城市的史脉与传承,展示着城市宽广深厚的阅历,在这纵横之间交织出这座城市独有的个性。身处其中的徐州人也在苦难与收获中并存,毁灭与拼争中共生,绝望与希望中同在,我们不屈不饶,敢于抗争,勇于探索,变废为宝,不仅既承受着改道造成的苦难,也继承着改道文化的丰厚遗产。黄河故道,因为有你,独有千古。漫步绿树成荫,繁花似锦的故道,总会有那么一种情愫涌上心头,那就是感谢,感谢先人赋予我们的北雄南秀的气质,感谢这座城市一直赋予给我们的全力以赴拼搏梦想的底气。 (江苏联合职业技术学院徐州财经分院 教授 徐州民盟泉山基层委员会 主委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