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锡民盟惠山区总支 高波

小时候，有一次在外婆家吃饭，感觉手里的饭碗有些异样，细一看，是补过的，嘴里就咕嚷开了，这时，外婆就说了：“这只碗是用金子补的，你手里捧的可是金饭碗。”再看看，确实——黄灿灿的补丁。事后我还想着是否要偷一只金碗回去。后来村上来了补碗匠才知道，那是黄铜补丁（北方人称锔子）。碗居然还用补，而且碗的里面一丁点钉痕都没有，这是现在的孩子难以想像的事情。

外太公解放前是乡绅，家里的碗品种很多，不少碗都用了几代人，外婆非常宝贝（吴语，珍惜的意思）。所以每当不小心打碎一只碗，我都要藏到壁角落里。这时，外婆会说：“岁岁（碎碎）平安。”并把打碎的碗片小心地捡起来，等着补碗匠来修。依稀记得补碗匠背只小木箱，口嚷：“补碗箍盆”，然后往树荫下一坐，和围观的聊上几句。补碗匠接过村民送来要补的碗，说得确切些，应该是接过一包碎瓷片——这些碗的破法，往往奇形怪状，碎片少则两片，多则七八上十片的碎状也不少见。补碗是按爿论价的，两爿的5分，3爿的7分，4爿以上的较难补，价钱也高一些，免不了一番讨价还价。

俗话说：“没有金刚钻，揽不了瓷器活”，说得一点都不错。补碗先要在瓷片上钻眼，补碗匠首先用錾子定眼，然后手握一面像二胡一样的小弓，用线缠在钻头柄上，“吱咕吱，吱咕吱……”，瓷粉末随即像蚯蚓褪泥一样涌出来。小时候我非常喜欢看补碗，究其原因主要是补碗人的动作很优美，钻洞敲钉发出的声音就像弹奏一首绝妙的乐曲，还真有点像白居易所描绘的那样：“大珠小珠落玉盘”。

操持这一行业的多为江西人（也有苏北人），他们干起活来很专注，所以江南有句老话“江西人补碗——吱咕吱（自顾自）”。

到了八十年代，我再也没有看到补碗匠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