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东

每年的9月10日，总会在心头涌起阵阵的潮湿——这注定是一个令人激动的日子，对曾经那段教师生涯，总会萦绕心怀。于是，多少有些麻木的头脑鲜活起来，回味那段属于自己的青葱岁月。

90年，是一个熟悉的数字，却并非十分遥远的岁月。从与“崇真”结下不解之缘，到与“梁丰”相伴终生，我做站讲台的教师一共八年，而这一段正是自己青春年华的时候——“书生意气”是最好的写照，“同行较劲”是挚诚的进取，“柴米油盐”是生活的真实。那时总有使不完的劲，备不完的课，做不完的事，不想明天，更不想后天。与学生同窗共读、与学生同题作文、与学生回味亲情…… 每带一拨学生，教材封面上的“语文”两字，我总要讲两节课：“何为语？何为文？……”《荷塘月色》的画意、《再别康桥》的情愫、《雷雨》的悲悯、《巨人》的追求、《沁园春》的豪迈、《论积贮疏》的现实、《百年孤独》的沧桑、《堂诘柯德》的无助……唐宋八家、竹林七贤、曹氏父子、冯梦龙、契诃夫、惠特曼、莫言、格非……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他们，而我当时也就二十几岁的年龄。我所给予他们的是“书到用时方恨少”的实际，还是“腹有诗书气自华”的境遇，不得而知。

课堂外，那时的我，也曾和同学们一起，在半夜时分把就着厕所灯光苦读的学生劝回寝室，把突然生病的学生送到医院；也曾既不伤害贫困家庭学生自尊又给予资助；也曾在一学生因一点小病、为逃避升学压力而与我最后道别时，遭到我“儒夫！不是男子汉!”的一顿臭骂；也曾为一学生因第一场语文高考忘填答题卡，以至万念俱灰而苦口婆心终继续考试上了本科；也曾为学生誊写作文参加大赛乃至发表；也曾为男女同学过早交往而忧心、为学生不愤不启而伤怀；也曾为教育方法，同领导争论而无悔；也曾推行取消值日表的班级自主管理改革；也曾因辩论不过学生，而来上一句“我现在讲的你不理解，到了我这年龄你会知道…… ”于是，也反思教书，反思育人——有了在《人民教育》等刊物发表的《作文教学与个性培养》、《开放式课堂教学刍议》、《原谅我，做你们的先生》、《永远的康乃馨》……有了省“五四杯”一等奖、市政府嘉奖、跨世纪人才培养对象、同龄人中最先评中级职称的机会……星期天有打扫卫生的习惯，前几天在整理旧书橱时翻出了在首届教坛新秀命名大会上的发言稿，那激扬的文字让自己感动不已：如今怕是再也写不出这样的文字了。

每年教师节前，总有几位学生邀约一聚，今年也是。我特意从家里带了两瓶珍藏多年的好酒，几人推杯换盏，其情浓浓，其意融融，尽管他们大过我当初的年龄，而我还不忘重温做老师的感觉，唠叨几句——“饿死事小、失节事大”；坚持操守，坚守底线；梦想要追求，理想要践行。

平凡的岗位何尝没有幸福。八年的教师生涯，吃也清淡，穿也朴素，人也瘦弱，但分外充实，因为那确实是一段单纯而美好的时光。尽管有辛酸、有委屈、有不甘，可当上课铃声响起时，又精神抖擞地走进教室，登上讲台......

“又是一年教师节”，城市大了，月亮瘦了。感怀也罢，矫情也罢，岁月不动声色地把每一段经历刻在我脸上的皱纹中——日升日降，云卷云舒，花谢花飞，潮起潮落。

现如今，每年的教师节，我除了讲话还是讲话。今年的教师节，讲话之余，油然生情，把自己的思绪，写成片言，真诚感谢您的阅读，并送上几句诗作为教师节礼物：不及辛勤一砚寒，桃熟流丹，李熟枝残，种花容易树人难；幽谷飞香不一般，诗满人间，爱满人间，英才济济笑开颜。